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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電視電影《燭光之約》雖然片長不長，卻蘊涵著豐富的意蘊。本文從電影題材的選擇、結構的特點、鏡頭語言、整體藝術風格四個方面對這部在不同方面探索實踐電視電影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理念的作品進行細致分析。以真人真事為原型的題材本身就充滿了生命力，再加之散文化的敘事形態(tài)、貼近現(xiàn)實的記錄性話語表達使作品整體風格呈現(xiàn)出散文詩般的美感。本文試圖從一部作品出發(fā)窺見中國電視電影創(chuàng)作的整體風貌和藝術特征，為當下的電視電影理論批評提供某種參照。

　　[關鍵詞] 焦作大學學報投稿,紀實美學,電視電影,《燭光之約》

　　《燭光之約》是一部電視電影，片長僅80分鐘，但該片卻沒有因為時間的限制而簡約了影片的豐富意蘊和形式美。該片從多方面探索并實踐了電視電影的創(chuàng)作思想和藝術理念。從主人公形象的塑造我們可以說它是一部“尋找最美鄉(xiāng)村教師”的專題片;從青少年求學、輟學、立志、成才的角度，我們可以定義它為一部“成長主題” 電影;從家長與孩子、教師與學生、校長與教師關系的演繹上，我們可以把它視為一部探索和開創(chuàng)新教育理念的個案研究片。這是一部具有多重價值意義的好作品，理所當然應該被列入電影史上眾多優(yōu)秀的關于教師、教育電影序列中。本文試圖在紀實美學視域下解讀《燭光之約》的紀實美特征。

　　1題材選擇：以真人真事為原型。該片是以最美鄉(xiāng)村教師楊愛軍為原型拍攝制作的。楊愛軍生于1970年，在獐子島中學從教16年，是一個忠誠黨的教育事業(yè)，富有新的教育理念，教學成績突出的優(yōu)秀教師。遺憾的是，他卻因身患白血病英年早逝，年僅38歲就抱憾離開了他所珍愛的教師職業(yè)，離開了他的學生、領導和家人。這樣一位堪稱“師魂”的教師，即使把他的事跡和精神境界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也足以感天動地。但《燭光之約》以真人真事為原型，卻沒有拘泥于原型生活，僅僅起一個 “書記員”的作用。而是將生活原型上升到藝術的真善美的高度，運用電影藝術形式形塑了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師魂”。眾所周知，教師這個職業(yè)單調乏味，上課下課，家訪談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循環(huán)往復。該片沒有回避這種平淡無奇的生活現(xiàn)實，真實地凸顯了教師的職業(yè)特點，從平淡無奇的生活中開掘有意味的 “看點”。用導演李鵬飛的話來說，這部電影體現(xiàn)的是“平凡中的不平凡”①。在《燭光之約》中，編導抓住了一個既是教育的核心問題，也是影片富于張力的敘事要義，即教育理念問題，也就是該片的點睛之筆“師生之約”。楊老師科學的教育理念集中體現(xiàn)在好孩子和壞孩子、知識與財富、大世界與小世界、現(xiàn)實與未來這些要害問題的認識和處理上。在對待于大龍這個調皮的學生時，楊老師力排眾議，頂住全班學生的反對和校長的問責，開發(fā)和調動他的積極因素，放大學生陽光的一面，最終使于大龍健康成長為一個有思想、有特長的好學生。他的“會跳舞的海參”的研究課題想法奇異，參加校足球隊帶動了他成為一個全面發(fā)展的轉變生。楊老師的格言是“沒有不好帶的學生，只有沒有能力的老師。”這一理念是具有普遍意義的。

　　比較世界電影經典，但凡有關師生關系的演繹幾乎都關乎教育理念的分歧。被稱為世界教師電影經典的《死亡詩社》《牧牛班的春天》等影片，都是基于真人真事創(chuàng)作的經典影片。這些影片的思想張力均體現(xiàn)在如何對待“問題孩子”以及以什么方法和途徑促進其健康成長等要害問題上�！稜T光之約》在開創(chuàng)和實施新的教育理念上與上述影片有異曲同工之妙。“燭光之約”的寓意是老師和學生之約，師生之約應該是心靈之約，成長之約，從知識儲備到奉獻知識，從小世界走上大世界，再從精彩大世界回到小世界的理想之約。楊老師對徐佳妮的遺言 “只要向著陽光，就會有希望”，是對楊老師科學、人性化的教育理念的精彩詮釋。

　　2結構特點：以散文化為敘事形態(tài)。紀實美在影片結構上一般都呈現(xiàn)出淡化故事情節(jié)，以緩緩的散文化為敘事形態(tài)。敘事往往尊重時間的自然流程，順序講述，線索單純，很少那種情節(jié)劇的波瀾迭起、險象環(huán)生的敘事效果。這樣的敘事是符合平淡無奇的教育題材實際的一種明智選擇，是題材內容與外在形式的很好契合。

　　《燭光之約》是以楊老師的教師生涯為線索全程敘述了他的教育理念和教學實踐。以15年為限，此前演繹的是作為一個青年教師的青春朝氣、生活熱情、與學生共同成長的階段。從影片的第7節(jié)開始敘述15年后的楊老師的成熟敬業(yè)、無私奉獻、鞠躬盡瘁的高尚師德和驕人業(yè)績，也是楊老師生命之光最后綻放的精彩樂章。15年后則是以楊老師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教師和率先垂范的領導者的現(xiàn)實生活為敘述重心。影片設置的是兩條線索，一條是作為“師傅”如何傳幫帶青年教師。滕老師教學比賽的賽前準備以及拿了全縣第一的優(yōu)異成績?yōu)檫@條線索做了最好的注腳。另一條線索就是楊老師的生命線。從楊老師發(fā)病一拖再拖不去就診，到重病在身仍然堅持工作，直到生命最后時刻還在利用視頻方式在病房給學生上課，等等。編導以鮮明的生命意識緊緊圍繞這條線索的敘述，集中深刻地刻畫了“燭光”的生命意義：楊老師用自己短暫的一生踐行了“燃燒自己，照亮他人”的蠟燭精神。

　　《燭光之約》的結構整體呈散文化形態(tài)，并非完全沒有波瀾。影片的故事鏈條還是十分清楚的。影片一開始就出現(xiàn)于大龍缺席，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事件;在尋找于大龍的過程中埋下楊老師與紅美姑娘情愛關系的伏筆。徐佳妮突然缺課，楊老師家訪得知該生父親遭遇車禍，送錢就醫(yī)、師生對談，直到師生送別，又形成一個完整的蒙太奇段落。從輔導滕老師教學比賽，到影響滕老師放棄進市育才中學而留在島上繼續(xù)任教，也可以看成一個相對完整的故事。從楊老師發(fā)病暈倒，到離島前去就醫(yī)，再到醫(yī)治無效，告別師生，補戴結婚戒指，教育女兒繼承父業(yè)，又形成一個故事。這些故事，一個鏈接一個，于平淡中形成微瀾，步步升華，直至堆壘成影片的高潮。所以，樸實無華、平中見奇，正是《燭光之約》的結構特點和敘事效果。

　　3鏡頭語言：以貼近現(xiàn)實的記錄性為特征。電影是聲畫藝術。鏡頭語言構成電影的影像權力。影像權力要求編導尊重攝、錄像機對物質現(xiàn)實的真實記錄，制造假象，違背真實都是對影像話語權力的強行干預。當然，攝、錄像機是操縱在人的手中，影像權力也是要和編導的藝術追求、實施方案相統(tǒng)一才會得以實現(xiàn)。這就是說，攝、錄像機對現(xiàn)實是有選擇和揭示內涵自由的。從盧米埃爾兄弟的原始寫實主義電影，到意大利新現(xiàn)實主義電影，世界電影史一再提供這方面的經驗，一部影片的紀實美最終是要依賴鏡頭對現(xiàn)實的真實記錄為基礎的。 　　《燭光之約》尊重電影的話語權，以貼近生活、貼近現(xiàn)實、貼近人物為原則，一切都以楊老師形象的真實性和美感效果為重心，不玩鏡頭，樸實無華。首先，影片真實記錄了教師這一職業(yè)的單調和清貧，甚至有時會為之奉獻身家性命。影片從衣食住行全方位展示了這個職業(yè)的真實面貌和特征，沒有回避生活矛盾。楊老師穿著樸素，家境清苦，結婚買不起戒子，更沒有豐厚的彩禮。工作艱苦，家訪時或騎著輛破自行車在山間小路上顛簸，或者起大早趕渡船到另一個島上去。那個寫著 “不放棄，不拋棄”橫幅的校門反復多次出現(xiàn)的鏡頭，充分展示教師的職業(yè)道德操守以及周而復始，單調乏味的日常化生活樣貌。

　　不過，《燭光之約》的編導充分地利用主人公楊老師生活工作的獐子島這一地理環(huán)境的優(yōu)勢，始終把鏡頭對向獐子島及其周圍的大海。影片一開始就展示了獐子島的壯麗景觀，并以此奠定了影片人物的性格基調。獐子島原本是以島上生活成群的獐子而得名。獐子是一種經濟價值極高的動物，雄性獐子總是一幅威風凜凜的樣子，最為可貴的是這種動物“舍命不舍山”，戀山、戀故地。作為一個島礁，獐子島更是富有礁石一般的性格，永遠堅毅地盤踞在大海之中。這樣的鏡頭多次反復出現(xiàn)，不斷強化影片的整體氣氛和人物性格。

　　影片在揭示小島與外部世界、小島與人物關系、教師與學生關系時，常常采用海景、海浪、海島為載體，營造人――景――情三位一體的獨特意境。海濱晨練、夜海篝火、破浪的帆船、單飛的海鷗，包括一些大海的空鏡頭等等，都不是隨意為之，都有編導的寓意在其中。《燭光之約》充分利用人物實際生活的獨特地理環(huán)境，既烘托了人物性格形成的特定條件，也增加了人物精神境界的崇高感，如大海般宏闊，如礁石般堅毅的是楊老師、也是那些默默耕耘在山鄉(xiāng)、小島最美教師的共性特征。

　　4整體風格：淡淡的憂傷譜寫幽雅的“教育詩”�！稜T光之約》有多個感人的細節(jié)，細膩地揭示人物的情感世界。正是通過這些生動可感的細節(jié)豐富了楊老師的精神境界和人物的整體風貌，也正是通過這些細節(jié)營造了這部影片那種淡淡的憂傷和幽雅的詩韻。

　　一部影片可以沒有跌宕起伏的故事，但卻不可缺少生動精彩的細節(jié)。明智的導演對于電影劇本的要求就是要有一系列真實可感的生活細節(jié)，這既符合生活真實，也便于運用鏡頭語言反映生活，揭示人物關系�！稜T光之約》在這一點上也是值得稱道的。于大龍的父親認為打魚人不需要文化，不主張孩子上學讀書。楊老師家訪來到于大龍家里，見大龍父親一個人在喝悶酒，不會喝酒的楊老師像自家兄弟一樣不見外，拿起酒杯就跟大龍父親喝起酒來。酒盅一端，兩個人的心就拉近了距離，再談大龍上學讀書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自然而然，不那么生硬了。當大龍上學，有了轉變后，楊老師因為家訪連續(xù)跑了五、六家，又一次和大龍父親坐在一個飯桌上吃飯，而且毫不客氣，狼吞虎咽的樣子把大龍父親都看傻了。兩次重復同一個場景，同樣一張小飯桌，一再映照出楊老師視學生如親子，扎實細致的教師風范。

　　這種反復出現(xiàn)、前后呼應的情境和細節(jié)在用以表現(xiàn)楊老師和妻子關系時更為感人。楊老師與妻子結婚時，沒有任何彩禮，也沒有什么高貴的信物贈予新婚妻子。但浪漫的妻子卻從表姐那里借來一枚戒指，并且很鄭重地請求楊老師為自己戴上。這個細節(jié)確實很感人，也令人心酸。感動的是夫妻真愛，相濡以沫，楊老師愛的是妻子懂事，妻子愛的是他的人品和儒雅風度。讓觀眾欲哭無淚的是，教師的清貧窘境和安貧樂道的高尚品格。“戒指”在楊老師彌留之際再一次出現(xiàn)，更是令人唏噓不已。楊老師感念妻子對自己事業(yè)的支持和理解，本打算在一個喜慶的場合把為妻子準備的戒指隆重地戴在她手上，可是他自知已經不久于人世，在夫妻離別之際為她補戴結婚戒指，兌現(xiàn)了20年前的承諾。戒指雖小，戲劇效果卻不一般，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細微處見出楊老師豐富的內心情感，重情重義的精神品格。

　　類似這樣負載師生情、夫妻情、母子情的細節(jié)在影片中還可以舉出一些。正是這些生動的、反復出現(xiàn)的情境和細節(jié)營造了整部影片那種淡淡的憂傷和幽雅的詩韻，為整部影片的紀實風格增添了浪漫的氣氛，超越了真人真事的題材局限，使之成為一部真的、美的“教育詩”。

　　注釋：

　�、� 沱沱：《訪〈燭光之約〉導演李鵬飛：尋找被忽略的關注》，來源：光明網2013-05-29。

　　[參考文獻]

　　[1] 羅慧生.紀實性電影美學的基本理論[J].電影文學，1984(12).

　　[2] 李顯杰.電影“紀實性”辨析[J].電影藝術，198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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