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對于司湯達筆下的于連都眾說紛紜。有說他是個出身貧賤但反叛不羈的民主主義者,“作為出身貧賤,受過教育的叛逆的平民,于連具有極強烈的階級意識,他對于上層社會的貴族和資產(chǎn)階級給他的侮辱和損害,懷著深刻的仇恨……他是同情革命,具有自由思想的民主主義者,也是貴族統(tǒng)治集團的死敵,但他又是矛盾的。”
摘要:一直以來對于司湯達筆下的于連形象各家都眾說紛紜,但我認為《紅與黑》中的于連是一個典型的反抗的弱者形象,他由于出身卑微而十分自卑,但是又想盡千方百計通過自己的特殊才能或者偽裝手段來掩蓋自己的自卑,在這條自我救贖的道路上,于連經(jīng)歷了自我偽裝與自我解剖的反復(fù),最終走上了自我毀滅,或者說毀滅世界的道路,這是他作為典型悲劇人物形象的最崇高的價值與意義。
關(guān)鍵詞:論文網(wǎng)上發(fā)表,紅與黑,于連,自我救贖,自我毀滅
有說他是個拿破侖式的野心家,馬克思說過,“法國人在從事革命事業(yè)的時候,總是不能擺脫對于拿破侖的追念”,也有不少學(xué)者持有這種觀點,認為于連帶有拿破侖的野心家的氣息。有說他是個向復(fù)辟勢力屈服的投降派,“司湯達的長篇小說《紅與黑》,塑造了一個向貴族地主階級復(fù)辟勢力屈膝投降的藝術(shù)典型——于連”。有說他是個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反抗這個時代的悲劇英雄,“他的每一次成功都令人感奮,亦如他的一次次失敗令人嘆息。他最終的被處死所激發(fā)的同情達到頂點:不公正、不平等的社會命定式地殺害了一位反抗時代的英雄。”小說家紀(jì)德也說“司湯達的《紅與黑》中的于連是19世紀(jì)歐洲文學(xué)中一系列反叛資本社會主義的英雄人物的始祖”。
每個時代、每個人心中都會對司湯達筆下的于連有自己的幻想,而我認為,拋卻各種階級與政治因素,僅從將于連作為一個社會中的個體來看,他是一個經(jīng)歷了自我救贖與自我毀滅的反抗的弱者形象。
高傲的弱者——自我偽裝
毫無疑問,在司湯達的筆下,于連自始至終是個弱者,至多是個高傲的弱者,企圖偽裝與背叛的弱者。
于連生在一個卑微的貧民家庭,從小沒有母親,家庭貧寒,他的童年逃不出下層人民的陰影。在愛情上,不管是與市長妻子德瑞那夫人的“偷情”,還是與侯爵女兒瑪特兒的感情,他都是出于一種自卑的報復(fù),自己的高傲的自尊實質(zhì)上是反映了一個赤裸裸的弱者的心態(tài)。在職業(yè)上,在他與市長家當(dāng)家庭教師時,他最看重的一點竟然是要和主人同一個桌子吃飯,因為他那弱者的心接受不了自己作為一個下等人的現(xiàn)實;在選擇自己的職業(yè)時,他原來想像拿破侖一樣,“由一個既卑微又窮困的下級軍官,只靠他身佩的長劍,便做了世界上的主人”,當(dāng)一名軍官建功立業(yè)是他的愿望。但是當(dāng)他看到“如今我們眼見四十歲左右的神父能拿到十萬法郎的薪俸。這就是說他們能拿到十萬法郎,三倍于拿破侖當(dāng)時手下的著名的大將的收入”這種社會現(xiàn)象時,他有毅然背起自己的信仰去偽裝成一名神的信徒。然而慶幸的是上帝給了他偽裝自己的資本:不管是在愛情上還是在事業(yè)上,他都如魚得水,他也因此將自己偽裝得更加高傲,更加遠離真實的自己。他驚人的記憶力可以把《圣經(jīng)》倒背如流,使得全城轟動,市長更是極力把他聘為自己的家庭教師;她的年輕英俊、才華橫溢也吸引了整天面對粗魯無趣的市長的德瑞那夫人;他的很快習(xí)慣上層社會的生活并偽裝成一個十足的花花公子,圓滑地應(yīng)對各種人和事......
他走上的是一條弱者的自我偽裝的道路,企圖通過自我偽裝來完成自我救贖。
活著還是死去——自我救贖與毀滅
作為一個弱者,于連是反抗的,他從來都不是等待壓迫和欺辱的,而是崇尚自我救贖的。
從一個小木匠的家庭走出來,他往身后看是一片空白,只要一不小心倒下去他就會墜入萬丈深淵,再也爬不起來。因此他不得不通過各種手段來偽裝自己,違背自己的信仰,丟棄自己的愛情,只是為了能夠在維立葉爾城、在神學(xué)院、在貝尚松立足下來。他并不信仰神,即使知道神學(xué)院是他“進去就不能出來的人間地獄”,他也只能“勉強抬起眼睛,新劇烈地跳著”,并走進去,常人無法想象這個年輕人所承受的痛苦,“他非常害怕,心劇烈地跳動著,要是敢哭出來,他一定會感到很高興”。他并不愛傲慢的馬特爾小姐,但是想到“她卻能夠把社會上的好地位帶給她丈夫”,他便想盡各種辦法追求她。然而,正是這一步一步的偽裝與成功,把于連推向了另外一個深淵,一個更加可怖、更加爬不上來的深淵。就在他的各種野心勃發(fā)的時候,深淵正在慢慢向他靠近,“一切都完了”。德瑞那夫人將他們之前的關(guān)系寫信告訴了侯爵,而于連的自我救贖之路在此刻以失敗告終,那么自我毀滅將是唯一的選擇。
自我毀滅或者說是毀滅世界。他對這個世界是絕望的,在毀滅了自己的同時也毀滅了這個世界。
人性的閃光——自我解剖
“我看到有些人,他們并不認為我很年輕而值得同情,反而想殺一儆百,通過懲罰我來嚇唬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出身下層階級,備受貧窮的煎熬,卻又有幸受到良好教育,敢于混跡于有錢人引以為豪的上流社會。......這就是我的罪行,因而更應(yīng)該嚴(yán)懲,何況事實上,審判我的并非與我同屬一個階級的人。在陪審席上,我看不到任何發(fā)了跡的鄉(xiāng)下人,有的只是清一色的心懷憤懣的有產(chǎn)階級......”于連沒有選擇上訴,也拒絕做臨終禱告,他和這個世界做了決裂。在這場法庭上的宣判中,“他的自卑感完全消除了”,于連也宣判了他與這個世界的決裂,宣判了這個世界的毀滅.
曾有學(xué)者從馬斯洛自我實現(xiàn)的角度解讀于連的這種自我毀滅,“自我實現(xiàn)的巨大動力既使于連內(nèi)心深處的正直善良反抗的優(yōu)秀品質(zhì)得以張揚,同時也使于連內(nèi)心深處潛藏的偽善、野心等丑惡的一面暴露無遺,于連的生命激情在美丑、善惡、真?zhèn)蔚让軟_突的整體‘滑動’中呈現(xiàn),由此釀就了現(xiàn)實世界中真實存在的,也是無法回避的人生悲劇。”這時的于連身上閃著人性的反抗的光輝,在這個自我解剖與背叛世界的過程中,于連的人格得到了完善,價值的到了升華。
綜上所述,我認為,司湯達所塑造的于連正是在經(jīng)歷了由自卑到自我偽裝、自我強大乃至自傲,最后到自我毀滅與自我剖析,這一過程體現(xiàn)出了于連作為一個弱者的反抗形象,這是這種人性的張力與矛盾更加深刻地體現(xiàn)出于連作為一個弱者的悲劇形象,從而彰顯了人性的復(fù)雜與正義的取向,張揚了大眾的人生價值,使于連式的人物人格得以完善,引人深思。
套用司湯達在《紅與黑》中的結(jié)尾作為結(jié)尾,“一切都已結(jié)束”,但是一切又都才剛剛開始。
注:本文所有原文引文均參考《紅與黑》,司湯達著,郝運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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